蒲松琴先是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然后从纷飞的红票子空隙中看清了这人的样貌。男人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坐在油亮的黑色皮沙发上,双臂慵懒地展开靠着沙发扶手,笔挺的西装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白皙的皮肤配,俊朗的容颜,眼中玩世不恭的讥笑都在预示着这人很装!男人见蒲松琴腰板挺得笔直,而一旁的钱经理腰弯的头都快贴地了,更觉得有趣。“你知不知道,你打碎了我的古董瓷罐是宣德年间的,虽是民窑,但也价值三十万,你居然拿着两百块就来打发我?”蒲松琴掏了掏耳朵,哦,他说三十万就三十万,真当她这么好唬?她又不是没有扫一扫。但这可把一旁的钱经理给吓坏了,差一点儿就跪地上了。“慕少爷,这可真不管我们物业的事情啊,她就是一临时工,我们这就把她给开除了!”钱忠专将头举过头顶作揖,竟然是比清明祭祖还要虔诚。看样子,眼前这位真的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来欢乐家园小区祸害人的?还是说这小区藏着宝藏,就看上欢乐家园这个房龄十年,设施陈旧的中档小区了?蒲松琴咬着牙,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恨得牙痒痒。蒲松琴待人温和,但是一和动物扯上关系,那便是踩了她的底线。罐罐是咪咪打碎的,怎么,这人还要和流浪猫计较吗?“如果东西是真的,你付我报酬,我肯定承担赔偿,但我是义务为您劳动的,所以东西我不赔也是本分。”“《民法典》中说了,当个人之间形成劳务关系后,若提供劳务的一方在从事劳务活动的过程中对他人造成了损害,那么接受劳务的一方就需要承担侵权责任。”“而且我事先并不知道你这东西贵重,也并没有人告知我,如果你硬要我赔,那便是碰瓷!”说着蒲松琴霸气的将地上散落的两张红票子揣回了兜里。慕云庭挑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你说你做的义务劳动?”钱忠专赶紧爬起来挡在了两人中间,在慕云庭身旁耳语。“慕少,您付我两千让我找人帮您捉老鼠,结果这个小琴非说自己会,硬是要将活揽过来。结果收钱办砸了事儿,现在想抵赖。”“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她没什么背景,您到时候请律师团队已告一个准。”钱忠专生怕蒲松琴听去了一言半语,将声音压得很低。两人离得太近,蒲松琴听不见他们说话,惦着着脚尖朝着那边凑。但这人与钱经理同流合污,指定也不是什么好鸟。慕云庭推开挡住他视线,没有边界感的钱经理,观察着眼前小姑娘的脸色。一副誓死如归玉石俱焚的表情,原本粉嫩的下唇被咬得泛白,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准备誓死反扑。慕云庭原本是喜欢小动物的,尤其是猫这种生物。对你忽冷忽热,忽远忽近,随心所欲却又锱铢必较。奈何他猫毛过敏,所以也只在很小的时候养过一只,不过很快就被送走了。不过眼前这个女人可不能和猫相提并论,只是个贪财的小人罢了。不过看着姑娘连两千块都贪,估计家庭也很困难,慕云庭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想法。“钱经理,我家是正经商人,没必要把小姑娘逼得太狠,既然她是物业的零时工,那不如将她借给我,每个月来给我打扫两次屋子,就当是还债了。”“物业那边的工资还是照常给她发。”其实三十万对于慕云庭只是小钱,但是他的房子虽不常住,却还是需要保持干净整洁。既然原本就要请保洁,不如让眼前这姑娘来做。不找她追债,还给她工作,这姑娘一定会感激他的。一边想着,慕云庭一边打起了喷嚏。慕云庭眉头微皱,这是他猫毛过敏时才会有的反应,但别人说人在心动的时候也会有类似的反应。
慕云庭看着蒲松琴的眼神里有一丝疑惑。“不,你们物业的工资太少了,我这边每个月再单独给她发一万的工资,不然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慕少雇不起人呢。”钱忠专见慕云庭没有再追究这三十万的意思,松了一口气,于是转身又将蒲松琴叫到了一边,语重心长。“小琴啊,慕少爷大发慈悲,没有找你讨债的意思,但是你第一个月工资肯定没了,日后你的工资每月降一千,还得来给慕少爷打扫两趟房子,就当是还债了。”“别不识抬举,慕少爷律师团队实力雄厚,你打起官司来黑的都给你说成白的,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蒲松琴剜了一眼钱忠专和慕云庭“你们不能扣我的工资!而且,我拒绝被包养!”本以为蒲松龄会吞下哑巴亏的钱忠专吓得魂都飞了!赶紧去捂蒲松琴的嘴。这届大学生怎么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啊!真想整顿职场吗?慕云庭这时候也察觉出不对劲来,声音中充满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这是怎么回事,钱经理你让她说!”被慕云庭这样问,蒲松琴双眼通红,只觉一阵委屈。有了顾玲“罩着她”这句话,她也敢破罐子破罐了,将钱经理的罪状一股脑说了出来。反正就算去宠物医院工作,她也还能和喜欢的宠物们在一起。至于包养。一个月扣一千再打扫两次房间就能顶三十万债款,天下哪有这样的馅饼?其实蒲松琴这样想也非全无道理。她曾经是大学的校花,就算是当保安纯素颜,也难掩出尘的气质。慕云庭的眉头紧锁,眼风如刀劈过钱经理。“钱经理,指鹿为马,你倒是厉害!”职场的层层剥削,慕云庭怎么不懂,只是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的,钱忠专是头一个。他又重新正视眼前的姑娘,嘴角勾着笑。“我没说过扣你工资,每月额外由新星集团再发放一万。”“除了物业的工作,每月负责打扫我的屋子两次,这可不是简单的活,我这人洁癖,不允许出现任何灰尘。”“有疑问没?”语气不容置喙。蒲松琴眨巴着泛着泪光的眼睛,有点儿懵懂。怎么最近大佬都赶着给她送钱?“但是能不能从三个月之后开始。”因为三个月之后,她就过试用期了,钱经理再想开除他,也得担心《劳动法》了。”“算了,随你。”慕云庭看看手表,将钱忠专叫了出去。经过蒲松琴身边的时候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伴随着轻笑声。“长这么丑,谁要包养你。”“还有那罐子,是个赝品!”后来钱经理没有被撤职,但也没再继续找普松琴麻烦,她也只当相安无事,继续值班。蒲松琴没空深究,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大喵汪宠物医院重新开业接到了第一位病人—已经奄奄一息的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