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半个月,禹都县县城外,一条宽五米、深三米的地基已经挖好。李云溪掀开帘子,正好看到高峰吩咐人搭木架子。李大牛将缰绳交给张大,跳下马车,前去打量地基,李云溪也跟着下了马车。金枝提醒:“姑娘,外头冷,把披风披上。”李云溪接过披风,朝人群走去。高峰一瞧见几人,疾走两步。“李东家、李姑娘,你们回来啦?”看着眼前长长的沟壑,李大牛很激动,“嗯,才半个月,你们就挖出这么大个坑啦?”高峰笑了笑,“人多,挖的快!李姑娘,你瞧这地基如何?”李云溪没建过城墙,怎知他弄得好不好,指着老城门方向:“老城墙不拆吗?”“萧公子说,暂时不拆,若以后城中人多起来,可以分成内城和外城。”“哦哦,那你去忙,我四处逛逛。”“是...”回去时,李大牛坐在前头,莫名兴奋,竟哼起小曲来。隔了一个帘子,在车轮滚动、马蹄声影响下,这个声音,于金枝、金玫而言,近乎没有。但于李云溪而言,好像有蚊子在耳边,一直嗡嗡嗡叫。“爹,你在哼唧什么?”李大牛一噎,好心情顿时没了。“坐你的马车,你管我哼什么。”李云溪闻言,小嘴半晌没合上。惊愕的看向金枝:“我...我爹...他这是在凶我?”金枝:“.....”李大牛此时激动的心情,李云溪不明白。但萧扶云的愁,李云溪深有体会。“一个仓库,几千担粮食没了?一点都没剩?我们400多人,1000担粮食,还剩了好些,你们怎么吃的?养猪吗?”萧扶云轻咳了一声,下意识搓了搓大拇指。身后的竹言急忙站出来诉苦。“李姑娘,这段时间你不在,不清楚城中情况。这不是知道我们修建城墙嘛,周边的村民...这么说吧,凡是能走的,全来帮忙,你说这...他们干了活,我们不给吃的,也说不过去,就三十几口大锅,灶下的火都没熄过。原本你带走一部分人,城中算来下,顶了天3000人,可周边村子,几乎每个村子都来了大半人,有些干脆搭了个棚,直接住在附近,我们....”听了竹言所说,李云溪重重叹了口气。扯出凳子坐下。“现在还有多少粮食?”竹言撇嘴:“主子打算开启最后一个仓库,里头有8000担粮食。”“能吃多久?”“不算村民,至少够吃五个月,能等到第一季玉米收获。”今年会涨水,这个事,李云溪还从未提过。“若今年收成不好,赶不上去年呢?”话落,萧扶云和竹言齐齐变了脸色。竹言哭丧着脸:“李姑娘,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城墙再快也要修两年,若没了粮...估计那群叛军得先反。”李云溪挑眉,语气非常严肃:“我没开玩笑,今年大概率会涨大水。”竹言急眼了,想按着李云溪的头,收回刚刚的话:“李姑娘,快呸两下,这话怎能乱说,快呸!呸啊!!”李云溪推开竹言的手,“我没乱说,去年干旱不是被证实了吗?不然我干嘛喊我爹他们种玉米,玉米拉嗓子,我只喜欢吃白米饭。”这句话,震得在场两人,久久未语。随着两人神色渐渐凝重,空中也弥漫着一股悲戚。“真的?”“真的!”
竹言欲哭无泪,浑身一软,瘫坐在凳子上。“可城墙还要修好几年呀,北边在打仗,丹峰也乱着,还有那该死的叛军四处逃窜,这..这日子何时是个头?”李云溪也不知道,她来这里,不足两年。却好像过了二十年。“咳咳咳...”“主子,你没事吧?先喝口水,润润嗓子。”良久,萧扶云平息情绪,开口说:“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应该想办法解决。城墙要修!必须修!不然我们只能躲到深山老林中。”竹言一听,眼里放光,猛地站起来:“对啊,主子,这个法子好,我们回峡谷吧,那么多粮食,我们吃个十年都吃不完,等十年后再出来,说不定没人打仗,天下太平了。”萧扶云握了握拳头,死死瞪着他。冰冷的目光落在竹言身上,让他有些胆怯,小声问:“主子,我..我说错了吗?”李云溪扯开竹言,坐在萧扶云身边。“没错!萧四,我们去峡谷吧,萧老太傅不是在京都吗,我和哥哥去将他接回来,然后我们....”“不行!”出声的不是萧扶云,而是跟钱师爷走进来的安北。“李姑娘,你不能有这种想法,你进了山,叛军怎么办?城中人怎么办?整个禹都县的人怎么办?”钱师爷亦是苦口婆心的说:“是呀,李姑娘,你不能走呀,你走了他们就得等死....”两人的话,李云溪听不明白。她起身,打断两人的话。“不...你们等会,让我捋捋....首先,你们要明白,来去是我的自由。而不是他们要我留下,我就得留下!这是两码事!我之前是想留在这里好好生活呀,我还做了那么多城中规划,但我现在想走!走与留是我的权力!懂不?”两人都懂,但李云溪不能走!钱师爷皱眉,劝说:“李姑娘,如今地基挖好了,你一走了之,那城墙怎么办?这一城百姓怎么办?这明明说好了的事,咱不能变卦啊,做人得有....”“呵,你想说大丈夫当言而有信,是吧?”李云溪一脚踢开碍眼的凳子,抬起右手,跟钱师爷比了比身高,“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可不是大人,还有!我也不是大丈夫。另外,这一切可不是我造成的。罪魁祸首,是叛军。这一城的百姓,之前也没请我吃两口肉呀,连他家白米饭的气气,我都没闻到过。他们可不归我管!再者!我可没本事,让天老爷说干旱就干旱,也没本事让他别下雨,你有什么事找天老爷算账! ”她话刚落,突然传来一声‘轰~’“轰---”“轰...咔...”紧跟着,天空一下子暗了!只能看到一道道闪电,突然亮起!又瞬间熄灭!再亮!李云溪咽了咽口水,双腿不自觉后移了一步,但语气不改初衷:“看到没,天老爷爷说,他不背这个锅,明明是你们自己造的孽!”萧扶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