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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烧不尽(1 / 2)

('研学游前几天,宋苛遇到了老熟人。

准确来说,是小学时期交往过的一个朋友。

是跟季昭野一样,让宋苛永生难忘的“好朋友”。

研学和期中考试挨得很近,宋苛在九年级学习上犯难,跟前排同学待久以后开始下课就光顾老师办公室问问题。

刚从楼上办公室走下来,迎面就碰上那个人了,宋苛没看正脸就知道是谁——谢清清。

这是个满脸雀斑,留着前刺发型,右额头刘海下垂的男生,他现在嘴里嚼着口香糖,含糊不清说了句什么话,但宋苛听出来他在问好。

宋苛慌张点点头,隐忍怯意往过道空处闪,谢清清没多作纠缠,继续嚼着嘴里的东西,吹个不着调的口哨离开了。

虚惊一场...

谢清清成绩很差,小学怎么玩随便,但初中只能混在体育班里,他还翘课,和宋苛几乎没有交集了。宋苛见他是从自己班的地方走过来的,在一楼的人为什么上楼找人?印象里谢清清没有他之外的好学生朋友才对,上其他楼层来接水上厕所也有可能,可需要这么麻烦吗?

该不会是来找季昭野吧?

宋苛回到座位,椅背贴上后背的刹那,视网膜上炸开无数噪点,胸口被无形的大手捏住。他像条退潮回不去的海鱼,徒劳地张合着唇,上身倾倒在桌角如何挣扎也起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学习委员在旁边写作业,见状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宋苛苟延残喘的那几分钟什么也看不见,黑色的画面恍惚看到学习委员的身体外轮廓,用一圈圈的白色线条勾勒。

“没事,坐下来太快没缓过来。”

是担忧过度。

为什么害怕?宋苛不愿去想,他多久没去看那幼苗了?难道捏住心脏的不是手,而是疯长的树枝?

不能是季昭野,他死也不信。

碰见旧友是个概率题,它什么也证明不了。

...

回到研学游结束的后几天,宋苛和季昭野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孟皓程还问他怎么不来后排玩了,那笑容贱兮兮的,宋苛真想在没人的地方给他的脸撕下来。

他没气馁,研学游不见,你在家里总有一天得出来倒垃圾,买冰棒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城的天到了十月中旬还不降温度,空气湿度变潮了,人穿几件衣服,内层出了汗是黏糊糊的,很不好受。

他们俩这周六也没发消息,宋苛照以前的时间出了门,几周不见去季昭野家的路居然要犹豫走得对不对了,那要是分别了几年,自己肯定什么都记不住了。

宋苛去小区公园揪了个狗尾巴草打发时间用,他就坐在高档小区的大理石喷泉下,保安见他早眼熟了,就不赶他走。

锦鲤看着是瘦了一圈,宋苛心里念着等他跟季昭野和好了就把你们再喂肥一点。

那个老字号上新食品了吗?季昭野每次都假装路过那里,把自己拉进去看看出新品了没,他和宋苛保证不多买,一份吃不完让宋苛帮忙解决,这样宋苛用不着想还钱了。

可他每次都拿两份餐具,自己尝一口就说不好吃,赏你了。

滑板和球拍呢?落灰了有去擦吗?

遛奇仔的时候走累了能找到其他人帮他遛吗?

季昭野会用点小心思,以为宋苛不知道,比如想要宋苛陪他久一点,回自己家的路总换条路说这条路更凉快。

但宋苛前几次来他家老是迷路,所以哪条路长路短他都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宋苛还能不放弃来找季昭野的原因很简单。

那个少年手腕上的表从生日之后再没换过,研学游那几天也好好戴着。

宋苛张手去划喷泉水面,鱼儿灵活地游过水纹,逃出他的掌心。喷泉折射着正午的日光,将云揉碎成粼粼的金箔。锦鲤在浮光跃金的水面下穿梭,尾鳍搅动起细碎的光斑,倒真应了柳宗元那句"皆若空游无所依"。

嗒嗒嗒,背后有脚步声往自己走来,穿的是双厚皮鞋。

宋苛转头,不是他。

是季昭野的父亲,他穿的还是初次见时的西服,领带完美系在正中央,那副威严正经的面孔和从楼下丢高跟鞋的人实在匹配不上。

“我记得你,你是季昭野的朋友是不是?”季父抬起高挺的鼻子,却不傲视人,温和地问他。

宋苛小心颔首,他应付不来成年人,和宋润南一个成年男人说话总是剑拔弩张的。

季父告诉他别那么拘谨,他看出来宋苛等在这挺久了,便解释季昭野不在家,前一个小时就去市区看妈妈了。

“他妈妈我昨晚就安排好人送医院了,说了不要紧还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走得急,没跟你发消息吧?”季父刚在家里开完线上会议,烟瘾犯了下楼才看到宋苛,脸上的疲态未散。

宋苛还是不说话,沉默摇摇头。

季父皱了皱眉,估摸着是在想宋苛的性格怎么这样内向。

“站的累不累?到家里坐坐吧,但今个这小子回不来了。”

“没事,他不在我就走了。”宋苛拒绝了季父的好意,打心眼里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了。

真巧,今天又见不到他。

季父倒是闲,对宋苛的推辞视而不见,诚恳地挽留宋苛至少聊会天,他过会儿开车送他回家。

怎么说也是别人家长,还是应下吧。

季父也爱走那石桥,和宋苛一路上没谈上话,他一站到桥上,背手望向桥外,视线延伸到很远,喃喃问他:你住那附近?

他凝望的是青江大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季父没说别的,收回视线走下桥,进了一家老店,柜台摆了很多烟牌,不多时他回来,一手揣着烟盒,另一手是个雪糕包装。

“不知道小孩子爱吃什么,你拿着。”季父把雪糕包装拆开,递到宋苛面前,没给他开口拒绝的机会。

浅绿色的外壳,是脆皮雪糕。

宋苛接过说完谢谢,轻咬一口,薄荷味的。

季父买了烟没抽,他和宋苛继续走路,念叨起季昭野在学校的表现。

讲季昭野刚开学时怕他不适应,结果第一天回来就高高兴兴,后面越上厌学情绪越少,又夸宋苛成绩好,给季昭野起模范作用,让他忍忍季昭野小孩脾气。

同一句话如果从李正节口里说出来,宋苛不仅嗤之以鼻,还得找个刻薄理由刺激这老登。

季父看着是凶,也许是那一双眼型和季昭野很像,但是透出鹰眼般锐利的眼睛。

除去那天的高空抛物,整个人的气质其实是更儒雅随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宋苛难得应和一句别人:“嗯,他挺好的。”

“哪里好了?不学无术的!”

…富家子弟的无术他想要还来不及的呢。

“你不知道他休学那段时间多叛逆,厌学到威胁我,这一转学来这就治好了,说白了还是惯多了,任性!”季父的手伸进衣兜里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转了几圈,没打算点上火。

宋苛吃雪糕的动作一滞,他的大脑明明在享受雪糕带给他的多巴胺空不出来,嘴巴却开始连上线,追问道:“休学?他是小学休学的吗?”

季父平常找不到人说话,知道宋苛和季昭野关系好,这会一股脑把季昭野的过去全倒出来了。

“对,家庭出现一点变故,市中心学习压力不小,这孩子说什么都不肯学了,应该是…五年级左右吧?”

“问了医生是有心理疾病还是什么,小孩子哪那么容易得病呢,不就是没玩够呢么。”

“我就给他办了一年休学静静心,租了离他奶奶家近的房子,休学结束回去上学还是不见好,就把他带到这上初中看看是不是好点。”

季父把烟头又放回去了,他嗓子有些干,缓了一下继续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道是不是学校有问题,他在这上的真挺好的,心理问题好像是没了,但学习还是没解决,上半年那租的屋子我买下来了,估计这孩子一时半会都不走了,读到附近高中毕业都没问题。”

季父的音色很适合说书,让人有欲望去描绘出这故事里的小孩该是什么性子,什么样貌。

这书名是不是叫“无心插柳柳成荫?”

任凭生长的芽没死,因为它带了“野”字,是野火烧不尽的野草啊。

宋苛慢慢听着,手上的雪糕他再没动一口,雪糕棍划下去,化掉的雪糕滴滴答答沿着包装袋滴在路上的石板砖,寄生在板砖之下的蚂蚁抖动触角舔食那几滩甜物。

后面一步一步都走得很沉重,是不是有蚂蚁爬上他的腿,口器咬住他的小腿发力位置不放呢?

新街区的私家车排着尾气一辆辆从宋苛身前驶到后头,驾驶位上的人继续他们的故事,后续情节可能是让人欣喜若狂的,亦或是让人疼痛难抑的。

宋苛眼里的水汽止不住,他匆忙仰头,看那白日高照,没有炙人的温度,它竟被化掉的雪糕永恒地冻住了。

2014年的夏天一去不复返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苛的基本释义是过于刻薄,狠毒,使人难以忍受。

宋家人一开始只叫他囝囝,他没跑正经医院里生,算是个黑户,后来宋润南用着什么办法给他搞到了户籍,名字还是没落定,单取了个字,没人知道最开始叫什么。

直到他满了四岁,和老家的某个小孩大闹一场划拉破别人的脸蛋后才拥有了现在的名字,宋苛总也想不明白父母改名的初衷是在咒骂他还是叫他自省。

很少有人告诉他为什么不能这么做,给他正确的示范,宋薇薇也不过大他几岁,自身的价值观也没塑造完成,所以父母不问起因经过的殴打和责骂成了宋苛成长的催化剂。

他为了不讨打就撒谎成性,赵雅拎着他皮包骨的胳膊肘要把他拉出房间带到宋润南面前受罚,宋苛不肯,母亲就用拉待宰的猪的筋道狠厉拽了一把他的小臂。

他一下子哭叫道好疼,妈妈我的手断了,赵雅不信他的“狼来了”,又连连晃动几下宋苛的小臂,胳膊下半部分真如软泥一样摊着动弹不了。

他的胳膊脱臼了。

太小了,骨节的钝痛有多么刻苦铭心他已然淡忘,但是野性子的确被压抑着无法释放,以至于后来受了什么委屈,他都要再三考虑能否承受父母的严训。

先是幼儿园被同龄的女孩儿欺负,他憋不住气哭了没忍住打回去,老师不分黑白叫他的父母来,他们不听自己的解释,指着他的鼻子再来个当头一棒:你是个男孩子哭什么哭,你还比那小孩子高呢,她怎么欺负你?那她真欺负你怎么不欺负别人,你闯祸的次数还少吗?

接着是去市里小学和谢清清做了同桌,成为了好朋友。他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大家说的变形金刚赛车模型,讨论的晚间动画片他在农村里都没听过,他玩的是赵薇薇买的芭比娃娃和手绳,还得和姐姐偷着玩,父母看见了就会吼姐姐不好好照顾自己。

谢清清对他时好时坏,也许宋苛受惯了父母的忽冷忽热,反而轻易忘记他人的缺陷去放大别人的好,谢清清对他出手阔绰还带他融入班里的小团体里,但总使唤他做东做西。

学校里的小团体各种各样,它不一定是贬义指向以霸凌他人而聚集的人群,偏偏宋苛就是撞上了隐性霸凌的群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讨论里永占下风,玩耍时格格不入。

就因为别人听见自己说喜欢玩女孩子的东西,写生画画,被冠以娘娘腔的名号,别人课间玩叠罗汉他说讨厌身体接触,但老是和谢清清走在一起就被调侃是死基佬。

事件发酵的时间是宋苛刚进入四年级,那之前别人没对他做特别过分的事,一些人的心思开始早熟,对拉帮结派当古惑仔特别向往,谢清清等人经常逃课去外面结交校门口街溜子,上网吧打游戏,显得很是威风。

他在一些人的嘴里听见一个名字:野哥。

好像是外校的大一级的学生,算是他们混混里的老大,比他年纪大的混子也殷勤叫着他的名号。

谢清清某天伸了手问宋苛要钱,他说的义正言辞,事实上他的确有这个气势,宋苛平常也有整的五元当零花钱,大多数时候花不出去都是靠谢清清花钱大手大脚硬要请客。

“哪有请客的道理?我给你买的吃的都是要算账的啊!”谢清清不认过去放的大话,让他把钱吐出来,他的作态让宋苛感到迷乱。

给的零花钱不够,谢清清要的紧,催促他把数额补回来,如果宋苛是个受过正经教育的孩子,现在就会拒绝这无端加价的讨要。

可他硬忍着不说,甚至被怂恿了去偷家的的存钱罐也当作“心甘情愿”,存钱罐藏在父母卧室的五斗橱最底层,宋苛偷拿时连硬币相撞的声响都怕被听见。

事情做的谨小慎微,父母从不想关切他的校园生活,宋薇薇又办了辍学回老家,不了解他的情况。把钱塞进谢清清的手上时,他的胳膊肘亲热地撞他肩膀——这疼痛突然变得值得,宋苛又可以和笑容款款的他们一起玩了,集群能够消弭他在外界的孤独。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的钱是拿去给野哥的新手机充数了,那个人随意提一嘴想要的东西,别人就会迎上去阿谀奉承,然后在他手里返到更有价值的玩意。

有时候直接给更多的跑路钱,有时候给他们这个年纪买不到但跃跃欲试的好烟和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清清每天提到的就是野哥如何如何,全然不顾宋苛的想法和意见,好像他们的关系情比金坚,不知道是哪天谢清清又发了癫,抢过宋苛随心画的小像问他画的是不是野哥。

荒唐至极,他的画功并不算好,这小像放现在宋苛都不会亲口承认是自己的,更何况他从没见过那个叫“野哥”的家伙,他明白这又是一次欺凌,而将欺凌完全坐实取决于那个人的决定。

宋苛没要回那画,毕竟谢清清给他带回的答案很明确,那个人不喜欢,说他画的太丑要回家拿打火机烧掉。

“……我不在乎他怎么说,你能不能别再提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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